暮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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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翻译】【黑暗】寂静小马镇2 第三章


  第三章

  巨大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,整座房子都被震得晃动起来,小蝶也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吓醒了。沙发旁边摆着的花瓶被震到了地上,摔成了碎片。

  “怎么回事?!”她问,飞快地从沙发上下来。

  但她立马就后悔了,她根本就忘掉了自己身上有伤这件事,刚刚的动作实在是太猛了,一不小心就扭到了伤口,胸口又开始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。她摔倒在地,喘着粗气,胸口上的伤仍然不住抽痛着。她呻吟着,小心地坐起来,生怕碰到自己的伤口。

 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情况。出乎意料的,她的伤口不仅没有在她睡觉的时候出血,反倒还愈合了一些。她小心地站起来,走了几步。又伸展了几下翅膀,有点疼,不过还好,她又把翅膀合上。她能动了,也能走,甚至还能忍着痛飞一小会,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,就算能飞,她也不打算了。

  “……我都睡了多久了?”小蝶大声问。她本来不想睡觉的,但她的身体代替她做了决定。“我……我和云宝和萍琪她们分开了……我应该去找她们,不该睡觉的。”虽然她也是不得已才跟朋友们分开,但她还是暗自责怪自己。她们也许很担心,她们一定到处在找她……

  “唉……但愿你们两个都没事吧……”小蝶不想让自己的担忧拖了她的后腿,只好先把这些顾虑都放诸一边。她走到这座房间的大门前,门被锁上了。她吃惊地发现,门是从里面锁上的。门把上方,挨着门锁的地方,有一个布娃娃形状的标志,。

  “……为,为什么这扇门锁上了?”小蝶盯着门,皱起了眉头。她得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于是她转回身,去看看房间里面有没有更多细枝末节的东西。

  房间很小,但却古色古香,但从建筑风格来看,并不像是小马镇的房子。她刚刚才注意到,房子的建筑材料只有云中城才有,是那种专门用来建造云上的建筑所使用的建材。

  “啊?这是……一座云房子?”小蝶困惑地四顾着,“但是……小马镇唯一的云房子就只有云宝家了啊……”她很迷惑,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,因为这房子显然就不是云宝那一座。

  她看着地上花瓶的碎片,这才注意到有一片碎片有些不同寻常。走近之后,她这才发现,那根本不是花瓶碎片,而应该是之前装在花瓶里面的什么东西。她小心地把它捡起来,细细地看。

  那是一枚白色的硬币,上面刻着一朵云,硬币边缘还刻着几个细小的字,“浮空城”。

  她从来不敢擅自从别的小马那里拿走东西,但是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,自己需要带着这个东西。可能是出于萍琪对于这个地方的描述,也可能出于一种本能,还可能因为这枚硬币看起来就很有用。她小心地把硬币放进包里,继续去看房子的其他地方。

  她这才注意到房子里有一些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——走廊里的一扇门前,有几只蛾子正在飞舞。这对于动物知识丰富的她来说,有些诡异,那些蛾子没有理由聚集在那扇门前,除非门里面可能有它们够不到的食物。她走向那扇门,小心地将它推开。

  门打开了,但门口的那些蛾子仍没有飞走,这让她很困惑,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。小蝶慢慢走了进去,这里似乎是某马的书房。墙边分门别类码放着很多不同科目的书,她能够认出几种。绝大多数的书都是讲云上建筑学的,一些是诗集,还一些像是商业书籍。但它们都有着同样一个记号——它们都是云中城的书。

  小蝶慢慢地走到房间尽头的书桌前。书桌上有本书摊开着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她看了看书页上写的东西。


  “……患者表现出免疫系统衰弱的症状。患者的病情恶化得很快,并且表现出跟先前的诊断完全不同的症状。我们试图进行治疗却反而使病情恶化。必须要进行新一轮化验,好查清楚她的病因。

  没多少时间了。她的心脏逐渐衰竭,肌肉日渐萎缩。恐怕不久于世了。

  我得给她另外开药了。我知道她不想吃药,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继续活下去。


  983年6月23日

  病例第1156号,第14次记录

  R.K.曼德尤斯医生”


  这是一本病历档案。她刚刚读过的那一页属于档案最后的几个病例之一,这是一种在千禧年前爆发的一种未知疾病。看来档案中还收录了其他患有该病的患者。

  “哈?”小蝶突然发现有一页纸上有一个鼓包,纸的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。她翻开这一页,发现了一枚小小的棕色硬币,硬币上画着一座房子。硬币上的小字是“老房子”

  她小心地捡起硬币,把它放进包里。

  她还是有些好奇,为什么这本书就刚好打开到了那一页了呢?还有,为什么那枚硬币就刚好藏在那页纸下面呢?她在这房子里已经看到过数不清的医学书籍了,而这其中的很多书,她都已经看过了,不然她也不可能对于照顾伤病员那么在行。

  她这才注意到,在书的旁边,似乎是一大卷粗绳子。绳子缠绕在线轮上,好像等着谁来用一样。

  “……噢!嘿,我可以用上这个呀。”小蝶灵机一动。她小心地把头伸进包里,衔出了油灯。虽然咬着把手的时候下巴还是会疼,但没有以前那么疼了。她把油灯放在书桌上,取下一段绳子,缠在把手上。

  她小心地将绳子打了个节,一个简易的油灯项链便制作完成了。她小心地把油灯挂在脖子上,测试着绳子的劲度。绳子能完美承受油灯的重量,油灯也刚好贴在她的胸前。

  她又小心地打开油灯开关,测试油灯的温度。火苗再一次开始跳动。她先让油灯贴着她的胸口过了一会,接着慢慢地走了几步,接着尽力四处跳动——当然是在不弄疼她的伤口的前提下。

  火苗随着她的动作而起舞,但油灯也不是太烫。它靠着她的皮毛,让她感到温暖。油灯挂在她的胸前,能够很好地照亮了她面前的一块区域,但如果她想看到身后的东西,还是得转过身去。

  “噢,小蝶,你可真聪明呀。”她甜甜地笑了。房子里光线充足,她关掉了油灯。现在,她可以不用一直叼着油灯,下巴也不会痛了。

  她又四处看了看,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,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房。她转过身,走出房间,没有动其他的东西。

  她抬头看了看,那些蛾子仍旧在书房门口兜着圈子。她还是不太理解这群蛾子的行为。她曾经研究过一阵飞蛾,根据她的研究,蛾子会主动飞向光源或者是花蜜。但这群蛾子不一样,它们似乎就是被门前的这片空气吸引了。

  她暂时把这些念头放到一边。沿着面前的走廊往前走,来到了厨房。厨房虽小,但相当雅致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,她转过头去,发现桌子上只有一个派。

  “是谁在这里放了个派呢?”小蝶好奇地问,上前查看。这派闻起来像是苹果馅的,但除了苹果的气息,它还散发着一种不同的香味,就好像是制作的时候掺了什么特殊的原料一样。这种香味让她……想起了她的母亲……

 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去了。除了偶尔梦到过母亲,她也没有再去回忆跟她的点点滴滴。想到这里,她十分内疚。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病逝了,留下她和她父亲相依为命。

  “妈妈……”小蝶嗫嚅,想用爱唤起心底的那份回忆。一只粉色头发的雌驹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,但不知怎地,那份记忆仿佛被层层迷雾所笼罩,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。她感觉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回忆跟母亲有关的事情——她越是试图回忆,母亲的形象就会愈发模糊。

  小蝶困惑地揉了揉额头。从前她回忆母亲可是丝毫不出问题的啊,但现在又为什么不一样了呢?是因为这个怪异的地方吗?还是因为暮光咒语的副作用?这可是对她唯一有意义的东西了……

  她热切地盯着这个派。派虽然闻起来很香,但却勾不起她的食欲。她总感觉这个派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。派旁边似乎突然有什么东西发出了闪光,吸引了她的注意力。那是一枚金色的硬币,硬币上似乎镌刻着一位年轻的雌驹的半身像,其上的小字写着“女囚犯”。

  她本能地将这枚硬币放到她包里,跟另外两枚硬币放在一起。虽然她这么做,但她还是不太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收集这些东西。这房子太小了,她刚走出厨房没几步,就已经站在了她没有进去过的那扇门面前了。她小心地推开门,往里瞧了瞧。

  里面应该是个卧室,如果硬要说的话,她是通过被竖起来靠在墙上的床判断的。房间里仅有的另一件家具是一张书桌,桌子上有一个玻璃盒,玻璃盒子上面似乎还有几个凹槽。

  小蝶小心地走到书桌前面,这才看清盒子的构造。凹槽一共有五个,都是硬币形状。玻璃盒子上,还粘着一张字条。



  五个之中,世上只有三个。


  先说说那塑造世间万物的存在,

  一日三时,寂风呼啸。


  再看看温暖万物的日轮,

  寒水消散,挥去归天。


  遍观那些未经开拓的版图,

  广袤无垠,却空灵静谧。


  拓荒者的步伐踏上了这里,

  乐土之上,满溢生机。


  部族的建立并未带来欢歌笑语,

  只有无言的哀伤,挥散不去。



  小蝶把这张字条读了两遍,细细咀嚼着字条上的内容。书桌上有五个用来放硬币的孔,而她身上只有三枚硬币。如果有可能的话,她其实不想回答这个谜语,但现在她不得不搞清楚这谜语在讲什么。

  她把蹄子伸进包里,拿出那三枚硬币,仔细端详每一枚上的图案。

  “好的……太阳的热量会让水蒸发,变成水蒸气,水蒸气就会变成云……”小蝶如此推理,小心地将写着“浮空城”的硬币放到了第二个孔里。第一个孔应该是空着的,那个空对应的应该是风的作用。

  “下一个……他们在这个空旷静谧的地方造了一座房子……”小蝶想着,把“浮空城”右边的孔空了出来,把“老房子”放在下一个孔里。“那这枚硬币就只能放在这个孔里面了。”她于是把“女囚犯”放在了最后的孔里。

  桌子发出一记巨大的“咔哒”声,她确实都放对了。玻璃盒子缓缓打开了,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拉杆开关。出于好奇,小蝶小心地把蹄子放到开关上,把它拨向了另一边。

  她的耳朵竖了起来—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。她转过头,这才发现墙上已经赫然出现了一个黝黑的门洞。洞里很暗,一道台阶一直向下延伸,似乎通往屋子的地下室。

  小蝶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向下望去,洞里面很黑,洞口往下几英尺的地方就变得漆黑一片,什么都看不到了。不过,她的八音盒仍旧安安静静的,所以应该还不存在什么危险。她点亮油灯,往下走去。

  沿着阶梯,小蝶一点一点地往下走。她慢慢发现,在洞里走得越深,墙壁也愈发潮湿。黑暗中隐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,但她继续朝下走着。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,但她的本能告诉她,既然有马用机关把这个地方隐藏起来,那楼梯的底部就一定藏着什么东西。

  小蝶终于来到了楼梯底部,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。小蝶环视四周,四周都是灰色发霉的墙壁。不断有水滴从墙壁和天花板上滴落下来,滴答声不绝于耳。地上到处是水滴汇成的小水坑。她四处打量着,目光最终锁定在墙角的一个东西上。

  走近一看,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小马布偶。布偶已经上了年纪,破旧不堪,打着不少补丁,腐烂得面目全非。不过,这布偶居然和她小时候的那个颇有几分相似,她不禁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,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。但是,她的布偶既没有这么多补丁,也没有腐烂得这么厉害。它静静地呆在她家的储物箱里,等有朝一日传给她的孩子……

  娃娃旁边有一个打开的针线盒,里面的针线散落一地,好像有谁在匆忙之中把它扔在那里一样。她觉得这针线盒准是那个缝布偶的马落下的。

  她离开娃娃和针线盒,继续搜索其他的地方,很快就发现一个闪光的东西。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发现那是一把钥匙。她俯下身子,靠近一看,就发现钥匙末端有一个玩偶的图案。

  “噢,这一定就是那扇门的钥匙了。”小蝶笑着,把钥匙捡起来,放进包里。现在她能够满怀希望地离开这座房子,去找自己的朋友了。

  远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,她的耳朵立刻警觉地支棱起来。那声音听起来好像防空警报,向整个镇子发出警报。这不祥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寒战,但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。她总觉得这防空警报是在预示着什么……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。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下室。她转过身,飞快地沿着楼梯向上爬。

  即便她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,她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但是楼梯看起来……和刚才下来时有些不一样。

  霉味更加浓烈了,蹄下的台阶似乎也比刚才要光滑,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响,仿佛这间地下室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往外渗水。

  她的耳朵再次支棱起来——这次,她仿佛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,那声音,仿佛就在她身后。她迅速转过身照亮身后的台阶,她害怕地睁大了眼睛,地下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淹水了,而且水位正在不断疯涨,淹没着一层又一层台阶,水面上翻腾着白浪和泡沫。

  没有丝毫犹豫,她把浑身力量都集中到蹄子上。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,她必须,尽快,往上跑。但面前的每一级台阶上都覆盖着一层水,变得湿滑,好几次她都差点滑倒。水位迅速升高,水流的声音也越来越近,渐渐追上了她。如果她不赶快爬到楼梯顶上,她就会淹死在这里。

  她的前蹄没有踩稳,滑倒了,脸狠狠地撞到了台阶上。她痛苦地呻吟着,但是强迫着自己无视掉疼痛,继续向上爬。就在这时,一直穷追不舍的的水面碰到了她的后腿,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,她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去,几乎要把自己的每一分力气都榨出来。

  “我早该出去了!楼梯根本没有这么长!我现在早就该回到那个房间里了!”她痛苦不堪地想着。胸口上的伤口疼得仿佛要裂开,摔痛的脸也在隐隐作痛。但顾不上那么多了,那些事都之后再来处理不迟——她不绝对能就这样死在这,不能淹死在一道楼梯上,因为她还要去找她的朋友们。

  流水冲刷着她的后蹄,离她越来越近。她喘着粗气,挣扎着想远离湍急的水面。

  穿过一道狭窄的门廊,她似乎进入了一座正方形,顶端开口的高塔之中。面前的石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金属的应急消防逃生梯,楼梯在她面前转了九十度,环绕着高塔内壁螺旋向上。小蝶看不到高塔顶部的开口到底通向哪里,但是她不能就此停下来。她开始沿着楼梯往上跑,每跑上几步还得转弯,转到方形楼梯的另一条边上。

  水涨得越来越来了,就算她已经把浑身的力气都榨了出来,也跟不上水位上涨的速度。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,呼吸也越来越吃力。

  水还在涨,已经漫到她的后蹄上。小蝶惊叫一声,尽全力想要逃开,但湍急水流带来的巨大阻力却立刻就让她的步子慢了下来。水面越涨越高,很快淹没了她的腿部,没过了她的身体。

  趁着水还没有把她彻底淹没,她最后猛吸了一口气,疯涨的急流就将她彻底吞没。

  她拼命挥舞着自己的蹄子,想浮到水面上去。她慌了,湍急的水流冲得她搞不清东西南北,根本无法判断水面在哪边。她竭尽全力向上游去,但她的身体却仿佛突然痉挛了一般。水淹没她时,她的油灯也熄灭了,不一会她就失去了方向感,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游。

  水流在她的身边旋转着,啮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。她很难思考,她很快就要失去意识了。

  灼痛的肺强迫她把嘴张开,空气从肺里涌出,想要吸入新鲜的氧气,但是等着冲进肺里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水。她的意识渐渐模糊,而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慢慢死亡的过程。

  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……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“来水里嘛,水温很棒的。”小蝶浮在平静的湖面上,开心地笑着,看着一脸迟疑,不知道要不要到水里来的云宝黛茜。

  “呃……行,我马上就来。”云宝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,慢慢地走进水里,但没有走多远——她在水面没至膝盖的时候就停下了。

  “你不是很想游泳吗?如果你真的不想游的话,我们可以去做些别的事……”小蝶说着,慢慢游到云宝身边,有些担心地看着她。

  “不是啦,只是……”云宝尴尬地瞟向了别处,“我会游泳……只是不太在行而已。”

  “喔,就这样吗?那,我可以教你游得更好哦。”小蝶说着,露出一个暖心的微笑,游到云宝身边,站起身来。

  “那个……其实我不怎么练游泳的。毕竟,我天生就能飞得超级快呐。游泳的话就太慢了,要达到同样的速度,游泳显然要累得多。”云宝皱了皱眉头,一只蹄子在水里划来划去。

  小蝶思量片刻,微微笑了。

  “嗯,那我就教你怎么在水里‘飞’吧。如果扇翅膀的动作到位的话,你在水里面也能游得很快的。”

  “真的?还有这种操作?”云宝看起来挺惊讶。

  “当然啦,不过要做好动作,练习可一点都不能少。要把动作做标准,要注意很多很多小细节,而且你还得摆出正确的姿势,这样才能减小水对你的阻力。虽然很麻烦,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啦。”黛茜居然对自己擅长的东西感兴趣了,想到这里,小蝶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自豪的微笑,。

  “你一定得给我看看!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,说不定我还能在飞行的时候用上呢!”云宝笑了,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。

  “当然啦,我会的。”小蝶温柔地笑着,走回到深水中,“看好了。”她潜入水中,展开翅膀。生平第一次,她准备向黛茜大秀一蹄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在黑暗的水中,小蝶猛地睁开双眼,展开双翼。她四下挥动了一会蹄子,不久就抓住了铁梯上的栏杆。她先用后腿钩住栏杆,努力调整翅膀姿势。汹涌的水流仍旧不断冲击着她的身体,但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到。

  她的后蹄在栏杆上猛地一蹬,接着把前后蹄都伸直,身体保持成一条直线。她在暗流汹涌的水底努力扇动着翅膀,借助推开水的反作用力不断向前。无数凶险的急流在她身边张牙舞爪,想要把她拖回水底。

  她非常精准地扇动翅膀,水流也随着翅膀一次次的扇动而流向后方,她也一层层地突破急流的封锁线,像一只优雅的海燕。

  她的脑子很晕,浑身的肌肉酸痛。她的痛苦,她心中的煎熬,还有身上的伤口,无一不在尖叫着想让她放弃。但事到如今,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了。

  她咬紧牙冠,眯起眼睛,榨干自己最后的力气用来扇动翅膀。她从那个黑暗的深渊之中游出来,试图寻找一个出口……不,她急需那个出口。突然间,一道昏暗的光闯进她的视野边缘,她把翅膀伸得更开,更加用力地拍打起翅膀,朝那束光的边缘游去。

 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吸气声,小蝶终于冲破了水面。她剧烈地咳嗽着,用力地呼吸着。她努力寻找到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,终于抓住了一级台阶。她的两只前蹄猛地撑在台阶上,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。这时,她的肺仿若久旱逢甘霖一般,终于迎来了甜丝丝的,令她安心的空气。

  她头痛欲裂,身体像被扯开了一般难受。仿佛她身体里的每一根肌肉都在告诉她,她活下来真是万幸。

  她把方才呛进肺里的水咳了出来。身上的伤越来越疼了,她痛得龇牙咧嘴。她的喘气声反射回她的耳朵里,她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幸运。有那么一会,她几乎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那个充满水的冰冷地狱里了。

  ……水很冷。她刚才太慌,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。但是在水面上静静地休息了一会之后,她明显察觉到自己在打着寒战。她呻吟一声,用剩下的力气,从水里面爬出来。

  她几乎是把自己的腿从水里“拔”出来的,还有自己的尾巴。她躺在地板上,毛皮里浸满了冰冷的水,她气喘吁吁,浑身都在疼。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打架,她的身体想要睡一觉好冷静下来。

  “……不!”她的意识猛地提醒她,强迫她睁开眼睛,“小蝶,你刚刚差一点就淹死了!而且你现在你皮毛里浸满了冰水。如果你就这样,在身边空无一马的情况下睡过去的话,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,缺氧会让你休克,在这么冷的情况下睡觉还会得失温症。你现在坚决不能睡觉!”

  她喘着气,恐慌再一次席卷了她的身体。她回忆起了从前的医疗培训课,如果只是些皮外伤还好,但她现在的状况却远比皮外伤要严重。她不能睡觉,她刚从地狱般的冰水中捡回一条命,又怎能如此轻易地让这条命在她蹄中溜走?

  她试着站起来,但是她的腿颤抖得非常厉害,几乎无法承受任何重量,接着就滑倒在地。她感到自己心跳加快。“好的……要保持清醒……现在,恐惧就是我的朋友……”她呻吟着,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。她必须站起来,她必须向前走。

  用尽所有力气,她终于站了起来。她的腿不住地颤抖着,但好歹是站起来了。她非常小心地摇了摇自己的身体,算是比颤抖的幅度稍微大了些。她只能尽力将自己皮毛上的水甩下去,因为以她目前的状态,并不能把身上的水全部甩干。

  她四处张望,想找看看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,但是这个地方的光线太昏暗了,什么都看不清。她低头看了看仍旧挂在她胸前的油灯,她需要火焰来暖暖身子,她按着油灯,把开关来回拨了几次。她祈祷着,希望被水浸湿的油灯仍旧能够点亮。

  似乎是应了她的希望,火焰真的就奇迹般地亮了起来。不知怎的,灯油和灯芯似乎还能用。

 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,走路都摇摇晃晃,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她身边旋转,但是她还是尽全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。这里是一间小小的正方形屋子,有一条走廊,似乎通到外面的大厅。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方洞,里面装满了水——她刚刚就是从那里面逃出来的。

  她小心地走出那个满是水的房间,来到大厅里。每走一步,她都忍不住颤抖, 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尖叫,每时每刻都可能马上摔倒在地。她需要毛巾擦干身体,还要用暖和的东西裹住自己,再弄点吃的喝的。

  她小心地走到面前的第一张桌子面前。桌面上有三件值得注意的东西,一个是一张她所在之处的地图,上面用粗体字写着“云中城医院”,下面是这栋两层建筑的示意图。

  “……云,云中城……医院?”她不由大声说道。虽说大声,但她还是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有多虚弱,但她毕竟还能说话。她父亲曾经在这座医院工作过,而她父亲正是云中城最好的医生,他救过的小马比其他医生加起来还要多。正是因为他,她才能学习到那些医学知识,好来照顾小动物和其他生病的小马们。

  既然她是在一家医院里面,她很肯定能够找到医疗用品……

  小蝶快速地记下了病房区的位置。她准备等下回来再带上这张地图,因为现在她的鞍包还是湿漉漉的,会把地图泡烂,上面的内容就会看不清了。

  下一个东西是一个瓶子,瓶身的标签上写着“健康饮料”。她记得之前在医院见过这种东西,这东西是一种特殊的药,能够舒缓身心,缓解病痛。而她现在正需要这个。

  她小心地拧开瓶盖,把药水倒进嘴里。她狼吞虎咽地喝完这一整瓶东西。这种东西尝起来有些像草药和酸梅的混合物,但是喝下去却十分舒服。她喝完饮料,休息片刻,好让身体吸收。

  效果立竿见影,她感到自己虚脱的症状有所缓解,身上也不再那么疼了。她的视力恢复了一些,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。她知道这种饮料有着类似于止痛药的效果。虽然身体并没有真的恢复了,但至少缓解了疼痛,让她感觉好一点点了。

  喝完了药水,她脑子更加清醒了,终于好好地看清整个大厅了。

  医院的金属地板已经生锈了,上面还长着某种霉菌;发霉发潮的墙纸也因长期无马维护而脱落;天花板上破了好些窟窿;候诊椅和桌子不知被谁打碎了,碎片散落一地;四处是翻倒的轮椅和轮床;地面上一些地方甚至沾着一些血迹。这里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警告她:这个地方绝不会发生什么好事。

  小蝶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。她不想关注这间房子的状况,她得首先把自己照顾好。

  但在离开之前,她读了读大厅桌上剩下的那个东西——一张用红笔草草写就的便条。


  我把它锁了起来

  它再也伤不到我们了

  那凝视,哦,哦露娜凝视着

  他们制造了它,但它却不会走远,

  它在审判我们,

  它知道

  但是没了它,它就伤害不了我们

  我把它锁了起来

  但以防万一我设置了密码

  H I D E


  这张字条现在毫无意义,但是她觉得这个东西一定很重要。她等会回来时也要带上这个。

  她离开了桌子。借着自己刚刚恢复的些许活力,她穿过桌子后面的双开门。她的面前是一条走廊,一条她小时候十分熟悉的走廊。尽管历经岁月,整条走廊已经破败不堪,但她仍旧认识。

  她很快就走到了第一个房间门口,推开了房门。这是一间化验室,虽然这里的药柜都破得厉害,桌子也看起来有很久没有用过了,这仍旧是一间化验室。

  小蝶小心地把她的鞍包卸下来,放到桌子上。她走到坏掉的柜台前,看到了不少补给品:干净的绷带,几瓶健康饮料,毛巾,以及纱布垫……所有能够让她恢复到最佳状态的东西,一应俱全。

  她拿起毛巾开始擦拭粘在自己身上的水,给伤口上绑上干净的绷带。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,包里的八音盒又开始发出了轻轻的嘶嘶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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